夜雨【策藏】5
铁牢闻言终于把脸侧过来看着他，山居只是微微笑着迎视他的目光，看上去意外的温和。
片刻后，铁牢才淡道：“不合规矩。”
“哦？”山居也只是浅浅应了一声，“那么我和你一组，如何？”
铁牢却仍是那句话：“不合规矩。”
“这是为了完成工作而做的适当变动，李教官，并不存在破坏规矩一说。”山居扭动了两下手腕，回过头来对他弯了弯唇：“何况作为先行考察人员，这本就是我的职责，你总不能让我只是纸上谈兵。”
于情于理，都叫人难以拒绝。
短短相处几天，铁牢已经很清楚山居的习惯。他露出笑容的时间屈指可数，更多时候是略严肃的面容，虽留有余地，却还是有种将人拒之门外的冷淡。
这个时候笑得有些得逞的意味，眉梢微微上挑，看上去冷峻的线条却变得意外的柔软好看。
铁牢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点了头。
很快他便发现自己所做的似乎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肢体剧烈地碰撞和摩擦，铁牢紧紧握住山居屈起了朝他脸上狠狠撞过来的手肘往后扭，山居便会被迫整个人被他锁进怀里。
青年的骨架有别于这些大老粗们，即便肌肉紧实，却还是有着一种江南人的秀气。
“你走神？”
“不，只是高估自己。”铁牢短促地应了一句，山居原本有些隐怒的神色转而透出些轻微的不解。
但这种招招到肉的搏击方式又怎么有时间去细想，铁牢偶尔会有极其刁钻的角度来擒住他，山居矮身要避开时，却又被他另一手挡住去路进退不得。
缠斗了大半个小时却始终不分胜负，山居一个过肩摔要将铁牢撂下时，却被他从腋下反手拿住，腿脚一绊，两人双双跌倒在地。
山居额角都是汗，一双眼却越发显得熠熠生辉。他被铁牢压在身下，左手却绕上来将铁牢一手制在身后，自己的右手则被他扣住按在地上。
制住对方却也为对手所制，只不过铁牢大部分体重都压在他身上，动弹不得的那一方自然是落了下风。
“我输了。”山居一边说着，一边松开手腕。
铁牢紧紧的盯着他，这才翻了个身站起来，伸手将他拉起。
山居的手腕有些红，最后一下大概太过用力，在他手腕上留下几道指印异常明显。
“你不错。”叶山居揉着手腕道，片刻后才说：“既然对于教官我知根知底了，接下来再试试他们也不为过吧。”
他微微勾动唇角露出个浅淡的笑容，指了指傲血。
接下来就简单多了，既然是铁牢教出来的人，举手行动里总归是有些相似的习惯和影子。
重要的是远没有铁牢的刁钻和狡猾，山居要赢他稍微费了一些时间，但到底没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发生。
训练除了这一段小插曲，几乎没有什么再值得注意的地方，等到铁牢吹哨示意集队解散后，才发现山居不知何时早已经离开了训练场。
傲血走出训练场的时候就看到问水在一旁探头，当下招了招手，青年立刻就跑了过来，脸上还有些担心的神色。
“怎么了？”傲血抬起手揉了揉他清爽的头发，笑咪咪地看着他。
“刚才撞见了大哥，他说……”
——“我已经把李傲血收拾了一顿，怎么？心疼？你怎么不问问我，你不声不响跑来这里吃苦头，我心不心疼？”
山居的脸上表情很淡，眉宇微微皱起便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吓得叶问水一哆嗦，理亏了半天什么也不敢再说，只能眼巴巴在这里等着。
傲血听完来龙去脉怔了一下，片刻后才道：“叶上校…是你大哥？”
问水这才颇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我也不是要瞒你…只不过，大哥从来出色，说我是他弟弟也不像…”
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嘟囔了半天有些讷讷的样子。
傲血哑然了半天，有些失笑，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你最好。”
问水揪住他T恤下摆，半天才说：“你就会安慰我。”
傲血却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掌，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真的。”
他大概不善言辞，也从不会说些什么动听得很的情话，和叶问水在一起以来也总是听问水说得多，末了笑一笑或是摸摸他的头，便已经是傲血所会表达的温柔了。
叶问水看了他一会，突然就伸手抱住他，抬头把嘴唇凑到傲血嘴边，颇有些羞涩地亲了一亲。
突然傲血就想起几年前那个颇为青涩的小技工把自己堵在训练场门口，一张脸秀气干净得如同刚毕业的大学生，支支吾吾地说：“我喜欢你！”
而后也不等人同意或拒绝，一下就撞上来，结结实实地亲个正着。
幸好没人看见，否则单凭作风问题也该记一大过。但当时的傲血除了发懵之外，更多的是震撼于青年柔软的嘴唇和暖热的温度。
一下子就烫到了心里，一下子就觉得，只有他了。
傲血托住他的脸，细细地亲过他的唇角。问水环在他腰间的手下意识地缩紧，却听到他微微的抽气声。
还未来得及制止，T恤就被他翻起半截，露出腰间的青紫。问水愣了半天才说：“这是我大哥打的？”
“叶上校用了点力道，我当时还在想，训练而已，难道南京军区的人都是往死里揍的。”傲血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现在才知道，人家赔了个弟弟给我，没打死已经算手下留情。”
问水脸上一红，许久才轻声道：“大哥最疼我。”
倒是傲血沉默了半晌，才无奈地说：“我不知道叶上校是你大哥…所以…我也打了他好几拳，只怕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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